查看原文
其他

一位援鄂抗疫医生的日记

Vicky.G 超文学 2022-10-05

这是一位支援武汉的医生的日记,真正的一线日记。

从文中,我们发现,他们其实是和我们一样的普通人,有开心,有焦虑,有乐观,也有沮丧。这篇日记不掩饰什么,一切都很真实。

其实正因为他们也是普通人,他们或许是才工作不久的孩子,或许是初为人父母,或许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家庭中流砥柱,在这种特殊时期,他们逆流而行,从全国四面八方汇集到武汉,奋战在医院第一线,正因此才更体现了他们的不普通。

诚如作者所说:战士上战场为什么要一遍遍采访歌颂呢,国家养你不就为了这个时刻吗,也就是自己的本职工作。

是啊,我们每个人,做好自己的本职,尽好自己的义务,负好自己的责任,我们就有充分的理由去坚守我们的信念:抗疫一定能够胜利,国家一定会越来越好。

向他们致敬!


2月7日
医疗队出发了,一直没哭。包机的民航上机长道了三次感谢:待到胜利时,我们还送你们回家!正式抵达武汉,铺天盖地的寒冷,医疗队伍大巴车上的交谈声也渐渐减少,平日里人流攒动的街道此时只有偶尔掠过的麻雀。希望凯旋之日,那时候人流熙熙攘攘,樱花遍地。2月8日今天就是元宵节了,据说今晚的月亮会很亮,可惜武汉是阴天。武汉国家医疗支援队到达的第二日,从昨日起就在酒店里不间断的集训中。一百余人的队伍,因为训练用的防护服不够,只能分成五个小组,一人练习,他人监督。这样下来,完成一轮已经四五个小时了,一件防护衣被不同身高胖瘦的伙伴们反复穿脱,其实还是有很多漏洞。一天是不够了,但是来不及了,明早就要去病区。下午,领导在小群里告诉大家,确定了,是气溶胶传播。大家的神情较昨日有些凝重。我不知道具体情况如何,明日,我们会接管一个八十余张病床的病区,大夫二十人,护理八十余人,全部为危重症患者,我们的兄弟医院今日再次增派了一百余人。网络上一直滚动着送别时候家属哭天抹泪的场面,其实我不是很喜欢。战士上战场为什么要一遍遍采访歌颂呢,国家养你不就为了这个时刻吗,也就是自己的本职工作。可是医疗工作者的非医疗家属们觉得你是要去送命了。明天就要真的去前线了,没什么特殊的感觉,要问我疫情走向如何,也许没人能摸清楚它的全貌,但我相信,一定会有人流熙攘、樱花遍地的时刻!晚上,那些狠不下心来理发的同志们,也都自发找我来理发,我拿出给猫宝宝剃毛的兴趣,剃光五块,造型十块,不一会儿,小理发店已门庭若市,哈哈哈哈。2月9日来武汉的第三日。阳光明媚,从窗外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这样的阳光普照,岁月静好的城市,怎么就会是疫区呢?阳光明媚的街道早晨,给每位即将要上岗的医护人员打了增强免疫的药物,发了必备物资,就要出发了。这是最后一次众人集聚,一旦从医院回来后,作为潜在感染源,就只能单独活动了。酒店每天会有人员把盒饭放在指定的地方,取回来自行在房间加热,早晨再按污染物品投放到指定垃圾回收地点。入住这个酒店是没有服务员打扫服务的,一切生活自理。酒店的环境不错,往日若开会,我一定会想着游个泳,欣赏一下酒店走廊上的名画,站在高处从落地窗里欣赏这个灯火阑珊的城市。但现在,看着每日入住不同医疗队的人员,看着不同颜色的冲锋衣,心情有点沉重,想问问支援医院的具体情况,又怕交叉感染,只能该吃的时候吃,不多说话。2月10日三天前作为医疗队的一员进驻武汉,我们被分在一个酒店里,单人单间,除了上班时候,我们会回酒店,作为高危人群,我给大家说一下我总结的消毒流程,希望能对大家有所帮助。第一步,进酒店,有专人进行含氯消毒液高压喷壶喷洒全身消毒,除此之外,擦鞋底,测体温,无异常再进入。加压喷壶长这样餐饮有时候是自己去餐厅层取,有时候是有人送,但原则都是人和人不接触,即使是自己去取,也是远远的放好在一个地方,我们再去,取完立即回自己房间加热吃,不准聚集吃饭。回房间,我自行划分了污染区,半污染区,和清洁区。所谓污染区,就是门以外的地方。我们放了个小方桌在走廊上,把在外穿脱的外套和裤子,鞋都放在外面,并进行第二次加压喷壶消毒。我们配的溶液是健之素一颗泡腾片配500ml清水,均匀喷洒在外用衣物上(建议外用衣物不要经常换,我意思是指定一两套外用衣裤就一直用作在外穿,不要把所有衣物都穿到外面去一遍,疫情结束后可以扔掉)。注意脱了鞋的脚不要踏在外面,开门穿拖鞋,开门到房间的这段走廊被我划分为半污染区,这个走廊上有一个台子被我做成了消毒区。

大家看台面上有手消、酒精、酒精喷壶、10ml氯化钠溶液,棉签、N95口罩、普通外科口罩、帽子、III型碘、健之素、护目镜、护手霜、酒精镜片擦拭剂、纸巾。(算是比较齐全的)

污染区的消毒台子

进门口我们怎么做?卸下口罩帽子扔垃圾桶,我先用75%酒精喷壶喷洒手部,用手消七步洗手(七步洗手法大家自行搜索)。然后卸下眼镜用消毒镜片擦拭剂进行眼镜消毒(值得注意的是,建议大家不要佩戴隐形眼镜,特殊时期容易感染结膜),然后用棉签蘸酒精消毒外耳道,用III型碘消毒鼻孔。若眼睛有暴露于外部,与发热人员直接沟通没有戴护目镜等情况,尽快用氯化钠溶液冲洗,所以建议不要佩戴隐形眼镜。消毒完手、面部后,脱秋衣秋裤泡到盆里(盆里是健之素溶液,一片泡腾片+500ml清水),袜子也浸泡。消毒液浸泡衣物的盆这时候,进入浴室干区进行流动水七步洗手法,洗手至少5分钟,用消毒洗手液。如下,这是我们医院配给的,大家可以根据情况自行购买。抗菌洗手液七步洗手法五分钟洗完手进入浴室进行淋浴,洗澡至少20分钟,每个角落都要洗到。浴间擦干,就可以进入清洁区了,注意自己的随身衣物一定要放置到清洁区,脏衣物每日浸泡、更换。出门时再武装完毕,帽子、口罩、秋衣秋裤,出门后穿外裤外套。整个流程完毕。一套流程下来也需要一个小时,这么看来最好的办法就是待在家里呢 。2月11日来武汉的第五日。昨晚夜班,晚十点出发,到今晨交班完毕洗澡消毒回酒店浸泡衣物等,可以休息的时候,已经早晨十点半了。昨晚接诊了七名患者,交接班的时候特殊说明:这几位患者是从基层医院过来,特别备注离华南海鲜市场较近,传染性强,加强注意,三个感叹号。所以在往日的防护措施上,又增加了一个面屏,也就是两层隔离衣,一层防护服,三层帽子,两层口罩和三层手套,一个护目镜,外加一个面屏。我进病房前两个小时还好,第三个小时已经快要窒息了,带着自己的眼镜,压一层护目镜,可护目镜的镜片很小,基本就是直接压在自己的眼镜上。再加上N95的系带从耳朵上穿过,所有的受力点变成了耳朵和鼻梁,前三个小时还感觉耳朵要掉了,鼻子要压穿了,第三个小时以后…竟然没感觉了。今早洗澡发现鼻梁和耳后都被压破溃了,简直崩溃。这不是最令人头疼的,最最让人头疼的是,我们想了无数种办法,护目镜到两个小时后雾气越来越严重,严重影响了视野。我们试着喷过防雾,涂抹过洗手液、洗发液等,最多维持一两个小时,后期基本靠歪着头从为数不多的透光区域看人了,哈哈,这画面感……庆幸的是,昨天一直睡觉,没喝什么水,一直没有尿意,真的是老天助我。睡到昏天暗地,晚七点才起来,发现未接来电三十多个,家里人夺命连环call问我是不是物资不够用又不给家里说。母上说:“你不要说了,我都知道了,你现在好好照顾自己,我送你三个字,别逞能,别遇事冲到最前面”。我才知道网上谣传我们的物资在机场被劫了,我知道我妈就是内心哭天抹泪表面故作镇静。赶紧给大家辟谣,没有的事,大家吃得好喝得好(睡得不好那可没办法),药品、防护物资、消毒用品也都够,支援医院里虽说不像往日那么物资充裕,但也尽可能做到了供需平衡。我们国家医疗队也带了一些物资备不时之需,此外速食食品虽说是少了些,但也没有哪天真的缺吃少穿的,别一股脑的跟风。“别逞能”可能是非医务工作者的家人对我们最真实又有点自私的期盼了吧。不过话又说回来,都不逞能,这活还怎么干呢。其实最让我们崩溃的事情是,既不是什么缺吃少穿,不是什么防护物资不够,不是什么N95供不上,不是什么泡面榨菜。最最短缺的,依旧是医疗设备和床位。在方舱医院慢慢建立起来之后,床位的问题逐渐得到了改善,但医疗设备例如呼吸机、氧源、高流量吸氧、气管插管配套设备,CRRT机、各种管路和耗材,这是没有办法避免的问题。就算是大医院,往日也很少有这么多病人需要集中供氧的,现在,大部分病人都需要吸氧或者辅助通气设备,中心氧源的压力是否足够?我们接管的病区,近五十张床位,目前没有呼吸机,只有一台家庭氧疗类似的正压通气机(也就是平时用于慢性COPD类似患者的供氧设备),对于病毒性肺炎引起的ARDS可以说根本没用。大多数时候,我们能做的很有限,口服药物、输液,增加氧流量,面罩变为15L/min,密切观察指脉氧饱和度。昨晚治疗的患者中有一个较重的,饱和度一致掉落到40%,我把面罩改为最高流量,仍然没有起色,病人憋喘非常严重,一直叫大夫救救我,在床上翻滚,他越是激动,氧耗需求就会越高,动脉血气里的氧分压越来越低。我把旁边患者的氧源征用了(邻床是相对轻症,暂时不需要氧源),在面罩里再接了一个鼻导管,也是最高流量,这类病人氧饱和度降低非常快,通常是一瞬间,但上升非常缓慢,十分钟后,慢慢上升到80%,加上不断安慰,病人情绪也稍微好转一些。不到一个小时,这样的吸氧方式也不足够了,又降低到百分之40,我只能把一个氧源接到正压通气机里,戴面罩试试,同时再加一个高流量鼻导管,又可以缓和了。整个医院电话打遍了,都没有一个闲置的无创呼吸机,好崩溃,一直在找护士长协调,护士长也一夜没有休息,就这样像过山车一样好多个回合下来,我也筋疲力尽了,我能做美味佳肴,可是依旧饿殍遍地。像这样的病人病区还有三四个,医务工作者的崩溃和挫败是从有技术也不能解决问题开始的。可是,这也是现在的医疗现状,是我们无法避免的问题,好消息是,刚才经过各方面的协调,医院紧急给我们调配了两台呼吸机,增加了10台监护仪和若干高流量吸氧仪,缓解了燃眉之急。关于医疗设备和氧源,也都在积极的解决调配,也许只是时间问题。和其他医院前线的同事联系了,他们比我们早到两周,我们遇到的崩溃期他们也都经历过。现在他们支援病区已经能做到:十台无创呼吸机辅助呼吸,若干台高流量吸氧,四五台CRRT机,重病人已经得到了很好的救治,病死率也降低了很多。昨天至今日,他们已陆续有重症患者治愈出院。和同事们通了电话我心情已经好多了。呼吸机的到来意味着我们要做气管插管,虽然感染暴露风险很大,但比起来无米之炊的崩溃毕竟还是多了一些希望。这种崩溃感体现在:觉得护士还能喂饭喂药扎针换药抽血送标本全身护理,而我们就像废人一样束手无策。我给科里的护士说:“带三层手套我连针都不会扎”,护士瞪了我一眼:“过誉了,你平日里脱三层手套也不会扎”。哈哈哈哈,扎心了。好了,今天就写这么多,吃完饭要学习学习了,最后有个好玩的和大家分享一下,为了方便医务工作者问病史,群里发了武汉当地老师总结出来的方言对照表,还有语音版,太有爱了,哈哈哈哈。对了,猜出我是哪个医疗队的老师也不要说出来嘛,这让我怎么好意思畅所欲言武汉方言对照表2月12日来武汉的第六日。天气晴朗,心情也好到爆棚的一天。十个小时白班,接收了七名患者,症状不重,往日患者入科途径我们一般都写平车入或者担架入,可是今天我们均填写步行入科,压力瞬间小很多。经过协调,科室多了四台呼吸机,一台有创/无创呼吸机,两台高流量吸氧机,还有一个可视喉镜与四片喉镜叶片,数个指脉氧监测的小玩意。昨晚呼吸衰竭的患者等到了呼吸机,氧饱和度持续稳定,心情不再躁狂,对我们也和善许多。你日夜想摆脱的生活,正是别人的可望而不可及。从接诊到治疗,我觉得最大的障碍还是病人心理问题,这些患者中,他们的家属在治疗或在隔离,有的甚至已经死亡了,大家都处在非常焦虑而绝望或者担忧中。有一名患者是位青年男性,由于他的两次核酸均为阴性,但胸部CT明显的指征为新冠,当时就作为临床诊断收住入院。又为了防止误诊造成的医源性感染,所以把他放在单间隔离病房里。他已经一个人在病房躺了十七八天了,他的家人都在隔离,他好羡慕隔壁的二人间,那两个人是家人,不管怎么样,或者重或者轻,一家人都在一起。三十号床的双人间,一个病人已经告了病危,日夜挣扎在死亡线上。旁边的患者是位大妈,她不敢看,每天都从被子缝里窥测这边的动态,她怕自己也说不行就不行了,日夜担心会突然呼吸不畅,胸闷气短。她最羡慕的就是那位小伙子,能自己单独住一个房间,不用在半夜邻床气喘吁吁的时候惊醒。一床的奶奶已经八九十了,隔离的时候家人给她带了一个手机,她甚至都不知道如何解锁,手机放置了七八天,黑屏了再也打不开了,她不知道是没电了,她好羡慕旁边的人可以随时和家里人视频。十几床的老爷爷,医院统一发放的饭菜对他来说太硬了,他吃不好也需硬撑着,他好羡慕旁边牙口好胃口好的中年人,中年人,家里的顶梁支柱,他知道有些人已经转到方舱医院了,他看着手机好羡慕,他说他知道,方舱医院的病人们都可以跳舞了。一上午的查房时间,更多的是陪着病人,尽量说说话,别让他们在十几平米的隔离间里觉得被世界抛弃了,别让他们觉得能活下来就是造化,去世了也就是命中注定。其实也许是目前我们能做的效果最好的事情了,听闻前些天有医院患者不满意了,因为特殊时期遗体处理流程太慢,隔壁床的抢救无效死亡后,她吓坏了。所以,这些天在一切慢慢起色之后,逐渐过渡到对患者心理帮助上,尽量避免由于医疗过程带给患者的焦虑和躁狂。相信,一切都会好的。终于下班啦,心情好,让人心情好的是,国内知名海某捞,给我们捐赠了很多自嗨锅,从除夕隔离以来,顿顿盒饭,这是第一顿火锅。今天大伙儿喜提自嗨锅的场面让我想起了戴红花当先进的音乐,大伙儿偷偷的吞咽着大量的口水,每个人脸上洋溢着无法压抑的喜悦和笑容。海某捞火锅春风佛地,我们决定不再坐班车,骑着小黄车回酒店,武汉的风景真好啊,不再是寒风,微风吹在脸上,夕阳暖暖的照着,路边的行道树已经开始发了绿芽,鸟叫声穿梭在林间。路上空无一人,只有偶尔飞驰的警车与医务车,没想到来到武汉第一次放风是这样,好快乐,直到酒店门口站着穿着一身防护白衣的保安,才回过神来,这依旧是疫区啊…疫区蓝最近翻墙,仍旧有些不好的评论让我非常之气愤,但能慰藉我的,除了火锅,还有我们行业大佬收到的信息,摘抄一二令大家知晓。Dear …亲爱的XXX…I guess that our Department is very busy with the coronavirus epidemy.我想你们院正忙于应对冠状病毒的疫情。What is implemented in China to fight against the Corona virus epidemy is really impressive for the International Medical Community. We are totally confident that your country will be successful to control the epidemy. We wish you a rapid and complete success.中国为抗击冠状病毒疫情所采取的措施给国际医学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们充分相信贵国能够成功地控制住这次疫情。祝你们取得迅速而圆满的成功。Some negative western comments are motivated only by jalousy and political malevolence. They are not representative of what French and European people think.一些西方发出的负面评论仅仅是出于嫉妒和别有用心的政治目的。他们不能代表法国和欧洲人民的想法。We are supporting you and the Chinese people!我们坚定地支持你们和所有中国人民!Can you transmit this message to all colleagues of your Department and hospital?能否请你把这个信息传递给你们科室和医院的所有同事吗?2月13日来武汉的第七日。天气:晴。今早晨起来发现湖北省新增病例14840例,看起来又要呈指数增长了?其实大家不必恐慌,我说说我自己的看法吧。第一点造成数量激增的原因呢,就是新增的病例中有13332例都是临床诊断的病例,也就是说,虽然疑似病例患者多次新冠核酸检测为阴性,但影像学检查阳性(胸部CT为典型的病毒肺炎征象),我们就临床诊断为新冠(只是在湖北省),也按照新冠患者的流程隔离诊治。其实现在虽说没有文献支持,但从临床经验来讲,CT的敏感度确实是高于所谓“金标准”核酸检测的。而临床诊断这部分病人,也大多不是在一天内出现的,很多都是在院患者,纳入确诊的标准略有变动而已。第二点数量增加的原因就是:诊断标准的放宽。虽说诊断不再强调流行病学史,但外省份总体上的确诊病例,95%都有流行病学史,开始说没有流行病学史的,后来基本都能追到。外省基本还是按照核酸阳性作为确诊的标准,只有湖北,增加了临床诊断病例这条。个人觉得这是非常好的,一方面在疫情大省,临床诊断病例增加了确诊人数,宁多勿少,宁松勿紧。另外一方面,在外省又有其他的策略,如果每个省都按疫情大省这个方法设置临床诊断病例的话,更多非新冠的病人会因为此次耽误病情,现实是已经有很多非新冠的患者耽误了原有治疗。第三个原因是,就武汉本地来说,以前疑似大量分布在社区,存量大,随着方舱医院的成立,现在释放而已。伴随确诊增加,确诊基数大,病死率会下降,但确诊的危重型数量还会增多。我们在定点医院,接触到的都是已经诊断入院的患者,但据调查过社区状况的老师们讲,在社区或者居家隔离,其实大部分人是达不到隔离效果的,且很容易造成聚集感染,随着这部分病人的稀释,确诊人数提高是必然,但相比本就严重的状况来说,这当然是好事。另外,原本社区来源的病人或疑似病例中,重症比例也不少,那么这部分病人稀释后,方舱会替代社区成为下一个输送重症和危重症的来源,好处是不会把病人拖那么重,但定点医院的医疗压力也会更大,病人会更重,医院死亡率会攀升。无论如何,把病人从社区转入医疗机构都是必须走的一步路,轻症患者有了可去之处,重症患者也能得到应有的医疗救治条件,不管怎么样,各地小汤山的建设越早越好,都是明智的。2月14日情人节来武汉的第八日。大风大雨、打雷,被雷声惊醒了。今天我没有更新,是因为早晨快下班的时候我们做了一例经口气管插管,患者是困难气道,没有负压吸引器。眼镜,防护镜和面屏全是雾气,笨重的防护服限制了运动,挑开会咽全是血和体液,什么都看不清,又没有吸引,尝试了五六次,随着她自主呼吸,血和体液喷了一面屏,最终盲插成功了,惊出了一身汗。其实我也很害怕,回来就睡觉了,可是晚上下雨了,雷声很大,惊醒,无法入眠。2月16日来武汉的第十日(哈哈),晴。天气晴朗了起来,连接几日都没有再接到重症病人送来的信息,也许是病房趋于饱和,我更愿意理解为疫情好转,不再有那么多重症患者。每日开会传达的会议精神也都一样:积极治疗,不惜代价降低死亡率。磨合顺了,一切也都变得得心应手,气管插管,各类呼吸机,高流量吸氧机,深静脉置管和床旁CRRT,也都顺顺利利的开展了。最近几日重症病房已经做到了零死亡,这是好事。终于有些时间来思考,思考特殊时期里才能看到的,众生百相。你是个患者,你就不明白了,自己都感染了,凭什么那些医护人员都要穿着防护服?你自己也是被别人传染的,凭什么他们就要防护?扎个针,要扎三次!给医生说个话,沟通可真费劲,就是看不惯他们,是,就算是轻病人,但也不能这么敷衍了事吧!国家都说了医疗费全部免费,这样给吃两样口服药就打发了?就冲着医生咳嗽怎么了,发个圈,把这些丑陋的医护形象全部暴露出来!你是个领导,本想好好过个年,往年过年拜年的排长队,今年遇上这事。XX那个傻子,觉悟太低,这时候不主动请缨?时代造枭雄,乱世出佳人啊,你得好好想想。但话又说回来,这种大是大非面前,一个不注意就是遗臭万年,压力大啊。好好叫些人,一起干,收集好东西,写些大文章,别人说发国难文?naive,舆论算什么啊,太高估群众的记忆力,这场风雪过后,照旧是简历里靓丽的一道风景线。你是个小领导,人生苦短,大领导都说了,要拼了命的干,说不定有希望能再跳跃一个阶级呢,人生就是这样,可是苦啊!每个人目的都不一样,有一腔热血拼了命来抗战的,有委曲求全能溜就溜的,那能怎么办呢?自己不干还有谁干呢,还不得拼了老命,底下人才有可能牵着走。哎,难。你是个天生优秀的投机者,走的时候医院只有一个名额,得知支援的医院全是轻症病人,你偷偷的在上面找了“人”,和随行领导吃了饭,要求把名额私自留给你大家争先恐后的报了名,但领导在群里指定了“你”去,你暗自得意又有点瞧不起不明所以的群众,心满意足的发了某圈,发了某博,发了某音,看着蹭蹭日涨的点赞和转发,听着大家叫你英雄,你心满意足的睡了。入疫区的第一天,你就借口不舒服,你赶紧发了某圈,割了一茬子大后方人民的眼泪,领导也让你多休息。看着大家每天没日没夜的在一线,你也不太甘心,每天去病区转一圈,离着一线的大夫两三米远说话,想着法子录视频。第五天,你实在没事干,和领导商量了商量,觉得机会来了,能发大文章了,你和领导一拍即合,从此坐在酒店里开始了写大文章的生活。每日过剩的物资吃到你嘴软,一线的医务工作者埋头苦干,每日还多了一项为你拿取数据的额外任务,可在所有在看着某圈的人心里,你才是那个大英雄呀。你是个护士,你上有老,下有小,本来就不想来武汉,那地方也不是非你不可,治愈了,风头又不是你的,你只是个扎针的,治不好,搞不好自己还要承担风险。可是偏偏护士长牵头写了请愿书,朋友圈里不少人转载了不愿意服从命令被辞退的医生的消息,你积极地给护士长说:我志愿,第一个报名参加,我早就想去了。没想到护士长真的让你去了,你百味陈杂,看着别人都被安排在了轻症病人的组,你安排到了重症组,你心里又气又怕,暗自告诉自己,不要拼命。管了一天病人,累坏了,还被病人投诉,说你说个话离她几米远,就是怕被传染,液体打完都回血了,叫了五遍都没反应,你自个儿委屈啊。看到别人都发了脸部压疮的视频,宣传部门要求你也拍一张,你选了一天,认认真真的哭着把疼痛的脸部拍了一张,可是你偶尔也想过,每个人都要拍一张烂皮肤的照片,为什么就没有人想想更好的办法减少压疮呢?你是个小医生,每天劳累的不成样子,好几天没看手机了,拿起来,呵,真热闹,自己要不要也录点东西呢,还是算了,有这时间还不如睡会觉呢,要不晚上上班又该头疼了。当时一腔热血来的,为的就是一个英雄梦,想到累,但没想到这么累。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来的时候那么多人的队伍,最后上班的人却这么少,排班却这么密集,真让人头秃。还好,其他的一切让人满足,每天能抽个空和老婆孩子通电话,物资是越来越充裕了,不断有公司捐赠,还有成卡车成卡车送来的补给。嘻嘻,社会主义就是优越巴扎黑,明天又可以吃到家乡菜了,嗯,幸福。祖国万岁。你是个键盘侠,专家说勤洗手,你连头都不敢洗,生怕违反了规定,你蜗居在家多日,十分钟刷一次疫情人数,焦虑日益增长,看着从前线传来的视频,你热情高涨泪流满面。明天骂着谁抢夺了物资,后天又谴责谁制造了生化危机,在舆论的声音里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你希望这场疫情能尽快过去。没有满目的鲜花,可这就是现实社会的里众生百相啊。2月18日来武汉的第十二日,晴。这个话题我觉得非常好,充满了力量。好几天没更新了,是因为真的太!忙!了! 目前新病人的收治工作逐渐放缓了,但原有的重病人病情却越来越波澜,原有的排班已经打乱了,随时有可能备战上岗,回酒店洗漱完毕蒙头大睡,直到电话催着来上班。工作强度比来的时候大多了,我们管这个阶段叫做“重症攻坚战”。怎么说呢,也是个好事,就像爬坡在最接近顶点的时候那种艰辛感,但是你看到朝霞顺着顶峰照在你的脸上了。昨晚又是一夜未眠,在这里条件还是有限,十八般武艺展示了不到三成,但是也基本可以满足患者的治疗工作。血液净化、有创呼吸机、搭临起,都顺利而且自然,唯一不一样的是,笨重的防护设备依旧是个挺大的麻烦。重病人越来越多,抢救病人时候多层口罩带来的窒息感会更强,昨晚一个护士在抢救的时候用力太大,后来拼命呼吸,发生了呼吸性碱中毒。手脚麻木站不住,恶心、呕吐,在污染区就晕倒了,不敢给她脱防护设备,只能赶紧扶起来,让她平静了一会,才慢慢起来自己去缓冲区。已经一周没有死亡患者了,我们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守住这些重症病人,别的什么都不想。由于上班已经完全乱了时间,我们拿到了一个电话,说是随时可以接送上下班,后来才知道是车队的志愿者,分布在不同的酒店。有时候抢救病人,一晚上好几个电话接送,这电话打的我很不好意思,但不管凌晨几点,我们的师傅都是秒接,给我们说,让我们在暖和地方等着,等他车开到,我们再出门。我们问他风险这么大,为什么做志愿者。他说在家急死人了,不知道外面什么情况,来当志愿者,看到我们陆续来支援了,心里才踏实下来。真的很感动啊。要说积极意义,其实我还来不及想,但昨天有人问我,疫情过去最想做什么,其实,我就想找个休息日,坐在咖啡厅从大大的落地玻璃看外面的太阳照到的花花草草,人来人往的,看着就够了。这在以前,坐在咖啡馆发呆,是我多么“嗤之以鼻”的一项活动啊。2月19日来武汉的第十三日,阴。最近物资有点宽裕,无论是临床上的防护设备耗材,还是生活中的泡面咸菜水果,亦或者奇奇怪怪的纸尿裤之类,都异常充沛。已经完全体验到社会主义的优越性,已经不是按需分配了,不需也配。定点投放,每天开门,堆在门口的今天是一箱泡面口罩消毒液,明天是一箱巧克力和咖啡护手霜,后天是一箱曲奇和香肠。现在我已经堆攒了两箱泡面了,昨天,队友诧异的问我:为什么我现在有五箱泡面?我要不要告诉他,每晚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我都会偷偷搬着一箱子泡面放在他的门口?再次体验到武汉人的热情好客。查房,患者是位老奶奶,看着老奶奶的餐,不禁感慨了一句:奶奶,你的饭可比我们的饭菜好得多啊,热情的武汉奶奶立马搬来了椅子邀请我坐在她面前和她一起吃。哈哈哈。也仍旧有悲伤的故事,很多入院的患者自己病情倒不是很重,可是一直心事重重。一位阿姨,自己老公在其他医院治疗,刚刚不幸去世,去世的第二天她就开始发热,第三天就来到了我们病区,她不怎么愿意交流。有一位老爷爷,从入科的那天就一直郁郁寡欢,懊恼不已,他们家是他最先得病的,他和其他人一起玩牌,家里人劝阻,他没听。很快,老伴、儿子、儿媳和三岁大的孙子也得病了,隔离在不同的地点。老爷爷不停向我们打探着外面疫情的情况,盯着新闻看,生怕错过一个字,遇到我们,每次提起来这件事,都懊恼的一遍遍拍着头,“我死了没有关系,我就是担心我的孙子”。他一遍遍说,我们一遍遍的劝,小孩子恢复能力很好的,他似乎听进去了,但很快又开始摇头叹气。但还好,除了我们的安慰,医院的心理卫生工作也在逐渐开展起来了。医务人员同样焦虑,但症状比刚来的时候缓解了很多。嗯,除了患者,医护人员也能得到心理卫生的支援了。我自己感觉,最迟三月底就可以结束战役了,希望那一天快点来吧,因为这种日子还是真的有点崩溃的。2月20日疫情逐步在控制。来武汉的第十四日。不知道是晴是阴,一天没出医院。可我们还是太自信了,一位危重患者没守住,抢救了三个小时,无效死亡了。患者是从前天开始恶化的,之前,还和我偶尔聊家长里短,入院时除了气短的症状,检查结果也没有明显异常。前天突然氧饱和度下降了,能用的设备措施都用了,以为至少是有点希望的,起码我是充满希望的,可还是低估了这疾病的进展速度。今天流了很多眼泪,但都是从心里流的,也不能真流出来,因为会弄花护目镜。从医多年,见到的死亡也不少了,说实话,或多或少也麻木了,但没有几例像我在武汉见到的这种让人感到辛酸。以往的死亡,家属冷静也好,不接受也罢,和我们客客气气也行,大闹也罢,哪个人死亡的过程不是成群簇拥的家属,哭天抹泪的场景,聚集的烟火气削弱了对死亡的恐惧,亲情的陪伴淡化了弥留之际的孤独。而今日,她躺在陌生的地方,周围都是陌生的人,刚刚认识几天不到同一房间的病友,也在她病情恶化那天转到别的房间去了。呼吸机的支持力度已经调整到很高了,氧分压仍然很低。我们和家属联系很不顺畅,她的女儿在别的医院也喘着气接着电话,沟通几次中断。甚至,连遗物都没有办法留下。家属放弃了遗物的申领,生前所有的物品,都必须按照感染废弃物处理,包括她入院时还时不时洗换的袜子,包括没用过几次的一管新牙膏,包括一个老人机…  包括她的过往和爱恨。虽有担忧,但谁能预想,隔离之日的分别,就是最后一面。甲类传染病家属是不能见逝者的,早晨看到武昌医院院长的爱人穿着隔离衣追着殡葬车跑的视频,我不敢想象如果是我自己的家人我会怎么办,武汉人民在这场战役中到底经历了什么,即使我们再理解,都无法深刻体会吧。今天的话题很沉重,似乎都是和死亡相关。但仍有令人开心的小插曲,例如今天有政策说,一线支援人员未来五年内来湖北旅游景点免费,并且可以带领一位家属或朋友,十分感谢。我也看到很多鼓励支持和感谢的评论,真的很感动,我的初衷其实就是想有个自由的地方叨逼叨,不用说那么多致敬,也不用戴什么光环,如果为了荣誉,早就转战去写宣传稿了。现在能没有枷锁的说一些真心话,还有这么多人看,已经很感动了,任何一个岗位在这场战役里都发挥了无法替代的作用,例如警察、保安、保洁、司机、外卖小哥、工人、收银员甚至听话蜗居在家的大众。支援这件事,换做任何一个有情怀的人,难道不是正常不过的选择吗?很多人懊恼的只是没有机会。幸运的是我们刚好处在这样一个职业和角色里,有幸来体会不一样的人生,多少年后,我们还能拿出支援的证件给子女说,粑粑麻麻也算做过一件贡献社会的事呢。2月22日来武汉的第十六日。凌晨三点,下班了,昨日收治一名患者。是个五六十多岁干巴巴的中年人,他的手尖在抖但绝不是因为害怕或者气愤,和他交谈中的语气你看不出他是喜是悲,他不冷漠也不激动,他讲他的病史就好像在述说别人的故事。“我是从五天前开始发热的,自己量了最高烧到三十九度,我们的社区医院就给我做了核酸检测,是个阳性,但我想不通啊,我算过了,我老伴二十天前就死了呀”。说到他爱人,他并没有感觉异常,就像在说一件和他无关的事情。“刚开始,是我老伴发烧,我给我女儿说,一定要做好防护,她戴着游泳镜,戴着帽子防护好,尽量不让她和她妈妈接触,我们家只有几只口罩,我给女儿一些,我的就不经常换”。“很快,核酸做出来说是强阳性,需要住院治疗。我们就开始找医院,刚开始白天出去找,去每个医院的急诊科外面守着,医生开了建议住院的单子,但下面写着,由于没有床位,暂时没有办法收住入院。我老伴开始气喘,人也越来越没精神,我们就换,换了几家医院,都说建议立即住院治疗,但没有一家有床位,人太多了,医生也没有办法。后来,我和女儿商量,我晚上也蹲守在医院走廊,拿着垫子坐在地下等,周围都是和我们一样等床位的人,第二天晚上,我周围就有一个死掉的,但我不能跑。第三天,我去了另外一家医院,拿到的结果写着是她病情极其危重,需要立马住院治疗,还是没有床位,我躺在医院的地上,那一晚周围有两个。我们找了七八天,终于住上院了,刚住上院第二天,我就接到电话,说人在抢救,很快就不行了”。“我是从五天前开始发烧的,还有全身酸痛,核酸阳性后,这次很快就住进来了,我不抽烟不喝酒,平时也没什么病。我女儿防护的很好,她没有事情的”。交谈完病史,他躺在床上,一句话都不想多说,护士们把饭和牛奶递给了他,他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的起身准备吃饭。“不知道她现在火化了没有?” 那天他接到通知说送去了殡仪馆,“已经火化了吧”?他又问了一遍,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2月23日来武汉的第十七日。晴。没有继续来重病人,气氛突然就变得轻松。自从和别的病区结成了友好互助小分队,就开始了相爱相杀模式。甲区托尼医护们自发给患者理发,乙区不甘落后,给所有人剃了胡须,老爷子摸着自己光光的下巴,不无可惜的说:哎呀这么多年,一直留着胡子,突然理这么干净怪不适应。乙区医护人员给患者剪了指甲,甲区奋勇向前,连脚指甲也都给患者剪了。甲区的心理咨询师陪患者做操,放松心情,乙区把自己的生活物资拿去给患者调节胃口补充营养。熟悉后病友们还真的是挺有意思,有大学退休教授、作家、技术工人、司机、民营小企业家、中学教师,爱唱歌的给大家唱歌,爱画画的给大家画画。为了打赢这场战役,医患目标空前和谐一致,讲真,工作多年这么和谐完美的医患关系图还是第一次见,希望等疫情恢复后还能是常态。

2月24日
来武汉的第十八日。晴。
今儿有点丧,又一个重病人在摇摇欲坠的边缘,所有的办法都尝试了,但还是不行。回过头想想医疗干预对这些危重病人真的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吗?
好像该走的留不住,能留下的赶不走。可要是什么都不做呢?
我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可是有时候又揣摩起命运这个东西,我知道,当我开始揣摩起命运这个东西的时候,就是被未知的东西难住了。最近应接着从各个层面的临床实验任务,有些想法真的不错,有些就很扯淡。
患者的求生欲太强了,在所有事情都是未知的时候,总是要试试的,万一成功了呢?
丧不仅仅是因为病人的事,还有自己的事,已经低热三天了,每天忙完想到要去做CT的时候,清洁区的CT早就下班了,要去污染区做吗?没想好,总觉得还能拖拖,又有点怕,做出来阳性怎么办,每天防护的很好,从来不聚集,应该不会被感染到,也不会感染其他人。
如果是上次有创操作暴露了,那我也真的太倒霉了,一起暴露的大夫都没有事情。一起的伙伴也有发热的,商量好了,明天无论如何,她先去做CT,根据结果再定夺吧。
最近有很多新闻媒体和我联系,让我用真实姓名把回忆录整理起来见报或者公众号,很感激对我的认同,真的,谢谢。我想了一下,还是没有同意。
我是有些英雄情结,很多时候都生活的理想化,可我的生活不止有伟光正啊,我就是个在未知事物面前也会有害怕,也会有懦弱的小人物。我的初衷只是想找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放下喜怒哀乐,不用担心说错话会怎么样,现在达成了愿望,也被陌生的人温暖着,很幸福。
抑郁难熬的日子快快过去吧。
再加一把劲,有可能还是没有改变。但什么都不做,又能改变什么呢?
来源:和讯网

您可能也对以下帖子感兴趣

文章有问题?点此查看未经处理的缓存